羽毛球的爱情

握着开裂的羽毛球拍，我站在体育馆外的梧桐树下，看着雨滴顺着拍框滴落。塑胶场地特有的气味混着潮湿的空气涌来，恍惚间又回到三年前的夏天，那时我的球拍还崭新，兜里装着的是给小雨的草莓味冰淇淋，而不是催债短信。

大二那年校队招新，我在候场区一眼就看见了小雨。她扎着高马尾，白色运动服上别着卡通徽章，正踮脚给队友递毛巾。轮到她上场时，扣杀的动作干脆利落，阳光穿透穹顶的玻璃，在她跃起的身影周围镀上金边。我攥着报名表的手都出汗了，鬼使神差地在特长栏写下“能接小雨的扣杀”。

加入校队后，我总故意在她训练时当陪练。她笑着说我像块橡皮糖，永远能把球救起。我们会在结束后坐在看台吃关东煮，她讲小时候打省赛的故事，我偷偷把她掉在锁骨处的碎发别到耳后。某个飘着桂花香的傍晚，她突然把矿泉水瓶塞给我：“下周市联赛，赢了就答应你。”

夺冠那天，我抱着奖杯冲进观众席，她穿着鹅黄色连衣裙，在人群中朝我挥手。后来每个周末，我们都泡在球馆。她教我杀球时手腕的发力，我给她录打球的视频。我们计划毕业后开家羽毛球馆，她当教练，我负责布置墙上的照片墙。

变故始于那个暴雨夜。发小在微信里发来链接，说“玩玩就能赚外快”。我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字，想起小雨说想要的专业球拍，想起球馆日渐高昂的租金。第一次下注就赢了两千，足够买她念叨了好久的限量款球鞋。可当我尝到甜头，那些跳动的数字就成了缠住我的藤蔓。

我开始用训练时间躲在更衣室赌博，输光了比赛奖金就刷信用卡。小雨发现我总心不在焉，有次双打时我甚至眼睁睁看着球擦过球拍落地。她哭着扯掉腕上的护腕：“你根本不像以前那个拼命救球的人了！”我却在深夜把她送我的情侣钥匙扣抵给了当铺。

催债电话打爆手机那天，我正看着小雨在球馆张贴退队声明。她的马尾剪短了，签名时手都在发抖。我冲过去抓住她胳膊，却被她甩开：“你赌掉的不只是钱，是我们的未来！”那些追债的人举着欠条闯进球馆时，她把我送她的球拍砸在地上，碳纤维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踝，也划碎了我们的所有承诺。

现在我在工地搬砖，手掌磨出厚厚的茧。经过体育用品店时，还是会不自觉驻足，看着橱窗里小雨同款球拍发呆。手机里还存着我们打球的视频，她笑着喊“再来一局”的声音，总在深夜的出租屋里反复回响。我终于明白，真正值得我拼命救起的，从来不是赌局里的筹码，而是那个愿意陪我在羽球场上挥洒青春的姑娘。

真稳啊

真稳